王连洲
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
初悉恩师严东生先生病危是教师节过后,施剑林老师和同门师姐陈航榕先后告知先生已入重症监护病房,过去几天包括中秋在内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本来一直希望明年2月给先生过百岁寿辰,去年回上海时还和硅酸盐所刘岩书记提过此事,没想到先生还是于2016年9月18日晨驾鹤西去,令后生之辈满怀悲戚。先生的科技巨献和崇高人格,这两天已广为各大媒体网络报道,谨提点点滴滴和先生的旧事,聊以寄托学生的哀思。
因久闻严先生大名,我于1996年报考中科院上硅所严先生的博士研究生,4月间有幸初次在面试时见到先生。我为后生小辈自然惶恐局促,但当即就为先生平易近人的大师风范所折服。随后同年秋入所师从严先生和施剑林老师读博。当时纳米材料的研究在国内开展还较少,所里也是以高温结构陶瓷材料为主要研究方向,严先生却极有前瞻性的为我选择了介孔纳米材料的全新课题。一个新方向的开展面临诸多困难,先生虽日理万机,但对这个方向极为重视,先生从文献调研,到定期讨论,以至实验方案的构思等,和我们后生小辈一起摸索学习,令人钦佩不已。为尽快推动课题的展开,我记忆犹新的一件事是严先生亲自写信和吉林大学的徐如人院士联系,派我和另一位博士后禹剑博士到吉大化学系学习纳米多孔材料的制备和表征方法,有效地促进了我们在介孔材料方面的研究进展,也为后来所里介孔材料的长足发展打下来一些基础。
师从先生三年,先后和先生讨论开会不下几十次,当时我们几个师兄弟如张文华等经常在一起说,只要看到严先生的车到所里来,我们就要赶快准备汇报材料,不出一两天,他就会找我们谈工作,先生对方向性的把握和实验内容的理解都有非常深刻的见解,并总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后来每和其他同事谈起导师,有人会说,“严先生带你们只是挂挂名吧?”每逢此时,我都会郑重地纠正:先生不但教做事,而且教做人。“认真做事,踏实做人”也是到现在我一直铭记在心,并努力去做的。
1999年,我博士毕业到日本做博士后研究,每年元旦之际,我给先生问候他总会亲笔回信,对后辈的殷殷期盼之情也让我深感有这样一个终身导师真是自己的大幸。2008年2月,严先生90华诞,很多片段如在昨日,当天严先生孙先生两位九旬老师,从上午到下午,一直坚持参加所有活动包括学术报告,其敬业精神,令吾辈钦佩。两位先生70多年风风雨雨,相濡以沫让人羡慕。一些风趣幽默话语至今在耳:“人生百岁九十半,.. 我一辈子谈过一次恋爱,结过一次婚...”最后一次见到先生是2011年在他上海的家中。彼时我所在的澳大利亚布里斯班市发几十年一遇的洪水,先生一见面即说: “连洲,发洪水你家有没有受影响?”聊聊数语,其对晚辈学生的挂念之情让我现在想起还热泪噙噙。
师从先生,转眼已有二十年过去,虽远在海外,但这些年来先生的精神,先生的人格,无不在学生的身上留下深深烙印,并一直激励学生前行。
先生西去,国失巨匠,然其学问千古,精神长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