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从李伟东那里知道了李家治先生病逝的噩耗。李伟东问我要不要写篇纪念文章,我即刻回答,当然要写!为什么呢?事后我想,这应该源自我内心深处对李先生的崇高敬意。
我与李先生相识于上个世纪80年代。1988年全国实验室考古学术讨论会在广西南宁举行,我与李先生都参加了会议。李先生作报告时,在谈到陶与瓷区别的时候,形象的说“用你的舌尖舔一下,如果是瓷器一滑而过,陶器则会把舌尖吸住”,先生的话通俗易懂,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我作大会发言的时候,李先生坐在代表席的第一排,在我向大家展示我拍照的青铜器X光片的时候,先生拿过照片认真地看了起来,看照片的场景至今留在我的记忆里。就这样,我与李先生以这种特殊的方式相识了。
此后的十多年里,我与李先生的实际交往并不算多。但如果拜读先生的学术论文和著作也算是一种交往的话,那么这种形式的交往则是非常频繁的。从《我国瓷器出现的研究》、《中国古陶瓷研究论文集——景德镇制瓷原料的研究》,《中国古陶瓷科学技术研究主要成就》、《中国古代陶瓷科学技术成就》、《浙江地区古陶瓷工艺发展过程的研究》、《杭州古中河南段采集之瓷片、窑具的工艺及烧制地点研究》(李先生赠文)、《简论中国古代陶瓷科技发展史》、《杭州凤凰山麓老虎洞出土瓷片的工艺研究》(李先生赠文)到《中国科学技术史——陶瓷卷》,我几乎遍读了李家治先生发表的各时期论文和专著。其间,常常为先生渊博的学识与严谨的治学发出许多感慨,与此同时,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由敬而生的惦念。每次去上海出差,只要有机会总想去看看先生。一次听说先生因为身体原因正在家休息,便约了上海博物馆的夏君定老师一同到家中看望;一次知道李先生住院了,十分惦念,便和夏老师一同去医院看望。每次与先生见面,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医院的病榻上,都使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2004年我在上海做实验,因为请教学术问题,我频繁地叩响李先生办公室的房门,每一次都受到了李先生的热情接待,不厌其烦地为我解答问题,就像一位和蔼的老师对待他的学生、一位慈祥的长者对待一个晚辈后生。
2005年10月,故宫博物院古陶瓷研究中心暨古陶瓷检测研究实验室成立,李家治先生作为客座研究员、作为特邀嘉宾,不顾87岁的高龄亲临紫禁城出席揭牌仪式,为故宫博物院的古陶瓷科技研究喝彩助威。其间饶有兴致地参观了古陶瓷检测研究实验室,我高兴地全程陪同。参观结束时,李先生亲切的对我说,苗主任你不用跟我说什么,看了你们的仪器配置,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言语间透着赞赏与鼓励。
我给李家治先生只写过一封信,是因收到了李先生为我寄来了他刚刚出版的著作《简论官哥二窑——科技研究为官、哥等窑时空定位》,那是在2007年。在此再一次发送给李先生,与先生再作一次心灵的沟通,以示我对先生的崇高敬意与深深的怀念,我想李先生若有在天之灵是一定会感知到的。
尊敬的李家治先生:
您好!
"感谢您今晨馈赠我的那份欣喜!早上,部门的同事帮我拿来了通常的报纸和邮件,然而没有想到,上硅所一个普通的大信封里封装着的竟是您的大作,翻开首页,那里还有您亲笔书写的题字。您馈赠给我的这本书,对我来讲实在是太珍贵了,这是先生对我的厚爱、期望和激励,作为后生晚辈,我从内心感谢您!
2005年10月,您不顾87岁的高龄,以故宫博物院嘉宾的身份亲临故宫,为我们新建的古陶瓷检测研究实验室助威、喝彩,给了我们这个刚刚问世的实验室那么多的支持和鼓励。
2004年因紫禁城剥釉老瓦施釉重烧的研究课题,我多次叩响您办公室的房门,不管您正在忙于何事,您总是热情地接待,不厌其烦地回答我提出的各种问题。您在为我讲解问题时,有时为了便于我的理解,还边讲边将您记忆中的实验曲线画在纸上。今天我将这一珍贵的笔记找出来,将它夹在您的大作之中,两者合为一体,它将是我永久的纪念。在这其中所包含的治学方法、做人道理,我将会长久认真地体味。〃
借此机会,想向您汇报的是,您的学生罗宏杰不但具有很高的学识,并且还具有您一样的品质,做事认真、待人诚恳,在和他的交往中,总使我有一种愉快的感觉。目前,中科院上海硅酸盐研究所和故宫博物院已经在多方面开展了全面的合作。我们合作申请了国家“十一五”重点科技支撑项目和指南针计划,联合主办2009年国际古陶瓷科学技术讨论会,联合申请国家文物局古陶瓷重点科研基地。我相信,在您的指引下,我们的合作一定能取得丰硕的成果。
望您保重身体,祝您健康长寿!
故宫博物院 苗建民
李先生走了,李先生平静地走了。按照先生的遗愿,不举行追悼会。
李先生没有走,先生的灵魂升入了天堂,却把身体贡献给了医学,继续造福于人类。
李家治先生是一位令我十分崇敬的智者、长者,这种崇敬之情源自内心深处。
先生驾鹤西去,功绩载入史册,精神留在世间,李先生一路走好!
谨以此文,表达我对先生深深的悼念与哀思。